2006年8月31日星期四

风偷走了我们的记忆—悼冯瑞贤师

就是
这样一阵风,温煦地
偷走了我们的记忆

妈告诉我,您的离去。在话筒这一头的我,愕然得停顿,我不知我该说什么,只结结巴巴地道,“您还年轻!”


端坐窗前,看着窗外春的跫音日趋我靠拢,自己是本能地沐浴在春的喜宴当中,分享着大自然的喜悦与恣情,与此共存的,无情的时间号角,悄然地奏开了!


“你还年轻!”,是我拒绝时间对您的老化,依旧在脑海勾勒着你当年的模样。

然而,时光是残酷的。


那年初二,坐在你的课堂上,我心却是赤热的,暗暗发誓卯上我对未来的赌注,却也注定我今日的选择。

放下话筒,难掩心中的悲凉,急忙地向同屋吐露,不管是您相识与否。无常之感顿然油然而生。

远离数万里的我,仅能以文字来表达对您的怀念及敬意,并以下首诗献上我深深的悼念。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

可以在寂静的夜里燃烧

您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走来

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去

带着普通的使命

带着黑陶器发亮的微笑

终于我知道了又不是哭泣的日子

附记:

这是我第一篇悼文,当时我正在南京,忙着毕业论文的架构与撰写。突然接到母亲从遥远的沙州打来,只是为了告诉我,冯老师的离去。当时的我,就如同文中那样。


当年的我因为冯老师的“不客气”修理我们这班精英学生,说了一些令我非常生气的话,她说这次测验最高分一定是第一名的学生,并不是从其他班转来的学生。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不见经传”的学生也是能取得最高分者。我很有自信地在心里道,下一次测验最高分的人就是我。而我也在下一次测验取得最高分,从此,我不再被她瞧不起了。可笑吧,自己也有不服输的一面。


想不到,毕业后到一间小型独中任教,才发现到自己喜欢文科多过理科。就在这一年内,接获第一间民办学院开办中文系,立即申请并获颁该学院奖学金,让我无后顾之忧完成南方学院的三年高等教育。就在离开亚庇到新山之前,她又说了一些我认为的“风凉话”,念中文系日后当老师一定很难受,因为学生的程度并不如你。但是我还是毅然选择了。我想如果没有她的丧气话,我是不可能完成我的学业。因为冯老师,才有现在的我。当初如果不是自己负气,就不会赌上自己的前途。也幸庆有她的看不起,才有今日的我。总之,当华文教师的间接因素是因为她促成的。

青春

青春是一尾蝌蚪
它努力将生命孵化
打破受精以来 僵局

青春是一叶落英
叶嫩的吮吸
朵朵粉樱忘情漂洒

青春是一张日历
一张张随着手的离去
成就了夕阳

青春的春天
一切都是狂妄的

青春呵!

碎片

碎片一

我总是逆向行走
走在你无法跨越的宿命

碎片二

太阳爬在我头上
如同我这样的平视着你

碎片三

文学的灵动,深切捕捉我的视线。深居沙州的一隅,有秋雨的陪伴,深深温暖我热切的心情,一颗缅怀北方的希望,江南的美丽依旧在脑海,绵绵细雨走在宗西走廊,假山的灵空,似杨柳的抽丝是美丽忧郁深植我心。

2006年8月30日星期三

屈辱的笑颜



妓女是个很特殊的社会群体,向来她们的形象都是柔弱的、可怜的符号,尤以《山打根八号娼馆》中的阿崎婆更为悲惨。

《山打根八号娼馆》这片名对我们来说陌生,但对于我们沙巴子民却又是熟悉不过的地名;如果一提起《望乡》这片名,大家都会为主人公的遭遇为之动容,掬一把同情泪。

《望乡》导演熊井启是日本影坛的“奥利佛•斯通”式的人物,对揭开历史疮疤的影片非常热中。这部《望乡》是根据日本妇女史学者山崎朋子的报告文学《望乡》所改编的,揭开的是上个世纪初日本“南洋姐”的苦难历史。

上个世纪初年以来,日本妓女蜂拥而来南洋有过几次高峰期,每次都是以日本经济萧条有关。而当时的南洋,由于橡胶和锡矿的开采,经济颇为繁荣。当时,已走上军国主义的日本,为增强国力,拼命赚取外汇,光靠卖仁丹显然不够,于是就想出逼良为娼的办法,乡南洋带来了屈辱的笑颜,日本仅用了二、三十年,从一个贫瘠岛国变为德、意必肩的军事强国,有谁会想到背后还有无数不幸女子的血泪。

影片笔触真实,演员表演也是一大亮色。扮演阿崎婆的田中娟代是黑白片时的巨星,但晚年却处境凄凉,这同电影的人物有共通之处。而田中确实不负盛名,活脱地塑造这个脾气怪异、与猫为伍的老风尘女,迸发自己电影生涯中的最后火花(影片拍完不久她就默默去世了)。至于饰演记者的栗原小卷,本是熊井启麾下干将,最初原定由她演年轻时的阿崎,后来为了更多地与田中娟代配戏,才换成新人高桥洋子,她则去演记者(确切说是社会工作者)。而这个角色其实很不讨好,因为单人戏归了高桥洋子,对手戏则全被田中抢走,但栗原小卷凭倾力演出,加自身气质,还是做到不落下风,当年她以本片夺得西柏林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且风靡中国,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年熊井启拍《望乡》纯是自讨苦吃,支持者寥寥,他是在答应了东宝公司的许多苛刻条件才得以开机,片中有一幕日本海军行军的镜头,为节省开支,他让几个人围着幕布循环跑,这样拍起来像2、3百人的大部队。谈到拍该片的动机,他曾言,是为了“对得起观众、对得起自己”,“让日本不再做坏事”。

据中国网易网站报道,《望乡》在80年代播出时,有两段“裸戏”被中国电剪局剪掉。一是阿崎婆在妓院被出卖,赤裸身体在大雨中跑到院子里大哭,表现的是令人动容的绝望;再就是她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在洗澡时听到,靠她卖身钱盖起房子的哥嫂盘算她会不会把房子要走,家人如此冷漠,悲痛难抑的她,为怕被人听到,只好将头埋在水里,默默饮泣。可惜,我们播放的影片,仅能看到后一幕。如此说来,荧幕上的剪刀实在有点对不住导演的良苦用心。

尤其值得注意的事,对“性”这种态度在日本不仅仅是个人意识,而是一种“国家意识形态”。日本著名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说:“日本对付亚洲有两种武器,一是枪,二是娘子军。”《望乡》把南洋姐作为受害者来描写,而日本国民则是侵略者,她们的“性”成为日本侵略别人的工具。再加上影片中一个令人难忘细节,南洋姐死后安葬在南洋,墓碑全都是背对日本,她们的“望乡”情是何等无声控诉和无情的叛逆。难怪乎,本影片被日本国禁演。

附记:
这一篇电影观后感,其实已经刊登在《诗华日报》(07.05.2003)和《亚洲时报》(09.052003)。当时我是参与了斗湖佛教会的“心声线”的电影观赏小组,所写下我的第一篇电影观后感。
今年初,我终于将该报告文学看完。
手拿着透过网络下载的泛黄装订本,看完之后的心情依旧是令我震撼不已。
我还是喜欢文字记载的这一段历史,毕竟它还是作用力。
看着该报告文学,突然想起那年我在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所写的文章。只是那篇文章已经烟飞湮灭了,因为我不小心遗失了那股心情。我想只有重游,才能激起我当时的记忆。
至于,书中描写的地点,尤其是那埋葬“南洋姐”的墓园,更是让我一度萌起想要寻找的欲望,毕竟我身处沙巴州。知道多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哦!

2006年8月28日星期一

你•我

之一

你给我诗
我赞美你
用我的笔

你给我悼念
我赞美你
用我的心念

之二

我用铅字的背影
去追寻时间的脚步
尽管是那样地吃力
仍然被远远地抛在后头?

我那日记的阳光
为什么总比雨天还要缓慢?
因为它喜欢在扑克牌的人群中停滞
或是在胡思乱想的黑暗角打转

迷路

我故意迷路
那是一条远得发亮的路

风离开群山
离开我自己
走到世界的边际

我故意迷路了
再回头已不见同伴们的身影

也许--给BL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这总是真的
在病楚最深之时,你仍感到它
虽然[ ] [ ]
毕竟曾经[ ] [ ]

也许沉淀是一种选择

也许沉默是一种选择
在你心中

也许相视而笑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依然是你的选择
祝福你,BL

2006年8月27日星期日

青青随记

廉价的尊师重道
潮流时尚变成高档货
上学
只图时间流逝

别问我为什么
这样的社会
才够IN

箭锋刷过头皮
不屑浮动
礼仪廉耻成箭靶子
嗖嗖而过

看什么看
老太婆


师尊被典当
蟊贼摇身彩雀

一块五毛的典当

这是当下

嘿!你outdate

寻找圣诞

我爱圣诞节,从小便知道的。
若在圣诞,飘起点点雪花,有多温馨!
可惜我居住的地方从来不下雪,无缘欣赏雪中的圣诞。
那年,我有幸亲眼看着霰,划着旋转的舞步缓缓地坠落。
白色圣诞是最美的。但它如同永远无法得到的爱一样,是绝美的冷涩。如果你体会过,必然会认同我的。

“哈里路亚……哈里路亚……”对屋门前拢集着教友们为主任报佳音来。空气中悬浮着粘稠的节日气氛,有种化不开的窒息感。
又到了圣诞节。
“你好!”我抬将头起来。
你微笑着向我递过一杯热饮,“喝吧!喝了才学习!”
我受不了走了味的中文,脸上还来不及堆上笑容说声谢谢,你已走开了,朝向
虽然,这已是三年前的事情。

大三那年,我被选上当马大国际交流生到中国人民大学学习。到步后,深掘自己不如当地人,便每天到留学生阅览室自习。有一次,阅览室闭馆时间到了,我为了应付“外国文学”考试,就前往留园B201室温习。你这杯浓缩日式咖啡恰巧解救我寒窗苦读的孤寂,温暖我心房。
我经常在想,咖啡是不是我们相识的红娘呢?不然是什么因缘牵引我们同在那间课室自习?
铃声准时响起,停下笔,检查考生专用栏在国籍那一栏中慎重留下“马来西亚”四个字。走下台阶,交出“外国文学史”考卷。双手相互摩擦,呼了口气,更觉得自己单薄身体受不了如此低温,咳出声来。赶紧拉上夹克拉练,逆着寒风快走,不,应该是狂奔才对。
“铃……铃……”自行车车铃声一直从背后传来。我放缓脚步并靠右边走。
铃声还是听得见。回过头,却发现你是铃声的主人。
“你好!”又是她,依旧那么热心。
我被迫回了你的礼。
“怎么不欣赏雪景呢?”你纳闷着。
“去约会”,这借口自然随口而出。一丝不悦飞上你脸儿。
当我一人独处时,总是想起你嗔怒模样。从你的表情和行为举动,回想一下,你当时的心情。可是,没有一次是相同。
“圣诞快乐!”对屋又传来欢悦声。
是的,圣诞是最美的。

我们真正认识也在圣诞。一大伙大马同胞聚集在依玲学妹房内为她庆生,你正好是依玲的同房,便参与我们的聚会。
“石园梅子”是你的名字。当晚,我们都喝了百威啤酒,浅尝伏特加酒,不谙酒性的我,开始语无伦次、大声狂笑:
“梅子,你真美”,说出这句时,我是清醒的。
“田宇,别吓坏梅子!”依玲护着你说。我只好将目光分散,与身边朋友闲扯。
其实,我一直盯着你看,你知道吗?你却不语地坐在床上。明辉仿佛看穿我心理,不断给我们制造机会。
终于,我们俩有机会坐在一起。明辉连忙抓起身旁的Olympus 相机,拍下我们唯一的合照。
你知道吗?我有多珍惜这张合照吗?特意将它个在钱包里宝贝着。只是,今日它却躺在行李箱里。
只有藏在扣上锁的行李箱中,我才不会对你的思念决堤。

我仰躺沙发上。复古样式棕色吊扇水晶灯在天花板轮转。班德瑞大自然音乐从银色新力光碟机倾泻:
笨拙的牛蛙老是和别人对不上,好心的大提琴带着牛蛙一句一句教唱;大家听他们唱得有趣,也凑合一搭一和。
唱到忘情处,忽然传来人的声息!
瞬间空白后,大家传递着耳语,安静地一哄而散,只求离那渐渐迫近的脚步声越远越好…….
听到鼓声远远响起,拨开草丛、草叶,头顶着金黄月光,探入林中小径,瞧见营火上下跳跃着。
我揉一揉眼睑,我没有老眼昏花吧!
日本狂想大师宫崎骏动画中的龙猫竟在眼前,它们正举行庆典。

“恭喜,蓝先生!”龙猫向我走来。此时,我瞄见你的背影,纯白色和服,就像《悠长假期》中的小南。
“这在梦中吗?”我在你耳边喃喃道。
“宇,起身了!”你搔了我的胳肢。我不得不张开眼睛,用手轻轻抚着你脸庞。
“嗯”,使劲地将你圈在你胸口前。你那盈盈小指头在我胸前画着:蓝 梅 子
你那浓密的黑发象瀑布似裹住我身体。发梢纤柔蛊惑我往深渊一纵。我费力挣开,但越是挣开越离风暴中心点更近些。你懒懒地伸展手尖妖惑我…….

“叩……叩……”我被惊醒,脸红红地打开防盗门。
“蓝先生,你好!”原来是公寓管理员王伯。
“这是你的信件,没有明确的门牌号,无法准时交到你手上,非常抱歉!”
“谢谢哦!”关上门。正诧异是谁给我写来的限时快递。裁开信套,苍劲的字迹露了出来。
偏偏这会儿,电邮来电蜂鸣声响起。不合时宜的。
开启画面。
事项:石园急件

蓝先生,十分痛心告诉你。
梅子乘搭的飞机起飞后不久遇上气流在空中燃爆解体。


眼泪顿时就像是雪子儿散落在脸上。莹晶的泪滴落在雪色书签上,是我写给你的:

在你的门前
我堆起一个雪人
代表笨拙的我
把你久等

梅子,我不让你久等
我要握住你的手
一起去寻找
寻找 寻找圣诞的心

看到这,眼泪再也不受使唤地流,胸臆间涌上的气体,冲上声带,哽咽看着你给我的回复:

我拿出一颗棒糖
一颗甜甜的心
埋进雪人里
说好一起寻找圣诞

宇,我会紧握你的手
绝不放手 放手
绝不

有时,我在想是不是上天嫉妒我?让你重回它怀抱。从此不再回来。
你说过你绝不放手,你终究敌不过上天,在它的面前放了手。让我一人孤独上路寻找圣诞去。这么多年了,我依然坚信你会守约和我一起寻找圣诞:我还是等着那颗棒糖主人将棒糖塞入我手中。

诗四则

春晓

爱我吧,春
我默默地睡着
走向被窝

弧形的春风中
只有鸟儿
啁啾一刹那
放大了寂静

雨 助纣
嘶哑 风
啃噬着夜

落花的绝情
填满我的疑问



红•花

我是一株缝间小红花
在幽冷的石脊
因为阳光 所以我
破土

当我要离开你的时候
我不相信,不相信我
能用愉快的眼睛
目睹伤悲

胡思乱想
设计着重来
在你的身上


静夜

吻着光
我彳亍炕边

半昧 霜
在黑色的海洋中

昂首 望
孤独凝然,你

乡土的甜
却上心头
爬梳


我在一册诗集中翻找
寻找昔日生活的欢乐
谁知欢乐
并不是永远闪光的金箔
早已长满了遗憾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