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30日星期三

屈辱的笑颜



妓女是个很特殊的社会群体,向来她们的形象都是柔弱的、可怜的符号,尤以《山打根八号娼馆》中的阿崎婆更为悲惨。

《山打根八号娼馆》这片名对我们来说陌生,但对于我们沙巴子民却又是熟悉不过的地名;如果一提起《望乡》这片名,大家都会为主人公的遭遇为之动容,掬一把同情泪。

《望乡》导演熊井启是日本影坛的“奥利佛•斯通”式的人物,对揭开历史疮疤的影片非常热中。这部《望乡》是根据日本妇女史学者山崎朋子的报告文学《望乡》所改编的,揭开的是上个世纪初日本“南洋姐”的苦难历史。

上个世纪初年以来,日本妓女蜂拥而来南洋有过几次高峰期,每次都是以日本经济萧条有关。而当时的南洋,由于橡胶和锡矿的开采,经济颇为繁荣。当时,已走上军国主义的日本,为增强国力,拼命赚取外汇,光靠卖仁丹显然不够,于是就想出逼良为娼的办法,乡南洋带来了屈辱的笑颜,日本仅用了二、三十年,从一个贫瘠岛国变为德、意必肩的军事强国,有谁会想到背后还有无数不幸女子的血泪。

影片笔触真实,演员表演也是一大亮色。扮演阿崎婆的田中娟代是黑白片时的巨星,但晚年却处境凄凉,这同电影的人物有共通之处。而田中确实不负盛名,活脱地塑造这个脾气怪异、与猫为伍的老风尘女,迸发自己电影生涯中的最后火花(影片拍完不久她就默默去世了)。至于饰演记者的栗原小卷,本是熊井启麾下干将,最初原定由她演年轻时的阿崎,后来为了更多地与田中娟代配戏,才换成新人高桥洋子,她则去演记者(确切说是社会工作者)。而这个角色其实很不讨好,因为单人戏归了高桥洋子,对手戏则全被田中抢走,但栗原小卷凭倾力演出,加自身气质,还是做到不落下风,当年她以本片夺得西柏林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且风靡中国,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年熊井启拍《望乡》纯是自讨苦吃,支持者寥寥,他是在答应了东宝公司的许多苛刻条件才得以开机,片中有一幕日本海军行军的镜头,为节省开支,他让几个人围着幕布循环跑,这样拍起来像2、3百人的大部队。谈到拍该片的动机,他曾言,是为了“对得起观众、对得起自己”,“让日本不再做坏事”。

据中国网易网站报道,《望乡》在80年代播出时,有两段“裸戏”被中国电剪局剪掉。一是阿崎婆在妓院被出卖,赤裸身体在大雨中跑到院子里大哭,表现的是令人动容的绝望;再就是她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在洗澡时听到,靠她卖身钱盖起房子的哥嫂盘算她会不会把房子要走,家人如此冷漠,悲痛难抑的她,为怕被人听到,只好将头埋在水里,默默饮泣。可惜,我们播放的影片,仅能看到后一幕。如此说来,荧幕上的剪刀实在有点对不住导演的良苦用心。

尤其值得注意的事,对“性”这种态度在日本不仅仅是个人意识,而是一种“国家意识形态”。日本著名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说:“日本对付亚洲有两种武器,一是枪,二是娘子军。”《望乡》把南洋姐作为受害者来描写,而日本国民则是侵略者,她们的“性”成为日本侵略别人的工具。再加上影片中一个令人难忘细节,南洋姐死后安葬在南洋,墓碑全都是背对日本,她们的“望乡”情是何等无声控诉和无情的叛逆。难怪乎,本影片被日本国禁演。

附记:
这一篇电影观后感,其实已经刊登在《诗华日报》(07.05.2003)和《亚洲时报》(09.052003)。当时我是参与了斗湖佛教会的“心声线”的电影观赏小组,所写下我的第一篇电影观后感。
今年初,我终于将该报告文学看完。
手拿着透过网络下载的泛黄装订本,看完之后的心情依旧是令我震撼不已。
我还是喜欢文字记载的这一段历史,毕竟它还是作用力。
看着该报告文学,突然想起那年我在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所写的文章。只是那篇文章已经烟飞湮灭了,因为我不小心遗失了那股心情。我想只有重游,才能激起我当时的记忆。
至于,书中描写的地点,尤其是那埋葬“南洋姐”的墓园,更是让我一度萌起想要寻找的欲望,毕竟我身处沙巴州。知道多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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